阅读了柯思仁的"我的咖啡史"不知不觉使我回想我的童年.
大概是從1945 至1972年吧,那时我们一家七口和敬爱的伯父住在 Dalvey Estate 一座黑白的高脚洋房内 (pre-war black & white bungalow),屋子很大,要到厨房就得走下十多石级,走过一條长长的走廊才到,每天大清早蝉姐或女姐一定煮一大壶燒水,把咖啡粉放入布袋内,把开水沖下去,wow,又濃又香的咖啡直流入茶壶内,另又把熱水壶也裝满了.加上少许糖,那才是真的 kopi-o,也就是一天的饮料了.
相信那时没喝白开水的习惯,老前輩觉得喝白开水肚子会生风,喝杯咖啡可止渴,又可提神,又不会生风.我们小孩子不能喝咖啡,每天只喝 Milo, Holicks 和温水,我们无反抗之权,非常乖,不像思仁小时和现在的恩欣总是问"为什么"和 "why"? 不是他们不乖,而是太聪明,太好学.
伯父很少喝咖啡,他比較喜爱橙汁,牛奶,白开水和酒.大概是在上海唸书时的习惯吧!爸爸和女姐,欢姐都是從中国南下,都入乡随俗了.妈妈是在新加坡长大的,所以她把咖啡当水喝,早晚好几杯,喝了可提神教導我们五姐弟,喝了晚上也可呼呼大睡,妙不妙?
我上了中学才允许喝咖啡,那时才提会到下樓去,走那长长的走廊,有时还得和两只狼狗打交道,喝杯香喷喷的烧咖啡是多有意思,多值得.常想为什么妈妈不叫蝉姐把咖啡端上楼来,不必我们要喝杯咖啡就得走这么远的路,到今天这还是个谜也!
我好想我的童年,好想在 Dalvey Estate 那时的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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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omments:
jiumu,
浓浓的咖啡香飘荡在老房子的记忆里,很醇美的一篇小品文。
您的童年往事读起来充满nostalgia和女性的温柔,很迷人哦!加油!
我常去Scotts Road的一间黑白浮脚楼,在那里喝lemon Grass Tea和泰籍messeuse讲不咸不淡的潮州话。寻找nostalgia for the present.:-)
Singapore was my first ever overseas trip. I was 5 back then. I remember how sad I was when bidding farwell to my grandfather at the HK airport, thinking that I would never return to see him. I cried actually! The huge black & white bungalow, the long drive way, Big uncle's Jaguar, the yoga lessons... all that were so overwhleming to me.
Time passed but memory stays forever in our hearts.
well, i read your posting and made up a story. just for fun! here it is.....
童年的小姑
爸爸家的兄弟姐妹很多, 而且有相当一部分是同父异母。 爷爷先后娶过三个老婆, 大老婆生了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后, 病死了。二老婆生了一儿一女之后也病死了。 三老婆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爷爷可能有点儿克女人,三老婆明明是个年轻漂亮,身体很壮的女人, 不知怎么突然得了脑溢血, 也走了。 最后, 爷爷抽大烟把家挡抽了个底儿朝天, 自己也玩儿完了。
恐怕就是因为爷爷的风功伟绩,我们这一大帮后辈常常是年龄小的辈份大, 我还没出生就成了表舅。 一家三十几口,我和小姑最亲, 她就比我打四岁。 因为小姑是爸爸家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位,而且幼年丧母, 奶奶死得时候小姑才三岁,兄弟姐妹特心疼她, 大家都叫小姑“老剩儿“, 估计是剩下没人要的意思。 大姑的女儿玖如比小姑还大几岁。 有一次玖如姐张罗着给小姑剪头发。剪完了,一照镜子, 小姑嫌剪的太短,哭着闹着让玖如姐赔她头发。玖如姐被小姑气的大叫,“你还是我小姨呐!还这么不讲理!“ 小姑更是抽噎的上气不接下气。晚饭时, 小姑还把自个儿锁在屋里。 第二天,玖如姐上街买了一大包炒瓜籽给小姑,还威胁小姑 “你要是还生我的气,我就把自己的头发全剃光了给你看!“, 小姑抬起哭肿得双眼,奇怪地看了玖如姐一眼, 并给了她一个硬挤出来的微笑。
虽然被大家娇惯,可在外面玩儿起来,谁也疯不过小姑。有一年秋天,爸爸带着我们回老家。 小姑和我们同行。到了村里,脸上带着大鼻涕的小孩儿围了一圈,晒得黑红的小脸上漾溢着阳光般地微笑。 小姑一手拉一个小孩儿,带着他们在村里的石板路上飞跑。 秋收时的麦垛好高,我们在麦垛之间玩捉迷藏。小姑喜欢把那些小孩子搂抱成团,从草垛上翻滚下来,大喊大叫地一个摞着一个的在草垛下面堆成人垛。 不一会儿, 我和小姑的手臂和腿上就被麦秸扎得红斑累累。 玩儿的渴了, 我们就到井边用辘轳摇上一桶冰凉的井水,一个传一个轮流共用一个壶芦瓢喝水,小姑喝的时候,喉咙里还成心发出像毛驴喝水时的声响。一边笑一边喝,水和气把我们的肚子撑得胀胀的,我们就比赛打嗝,看谁打得最响, 其中一个最小的孩子,虽然嗝声打得不很响, 可是打起来没完没了, 每一句话中都加着两三个嗝,小姑看得实在难受,把他推到太阳底下让他脸冲着太阳闭上眼睛,阳光直射在他的鼻尖儿, 一会儿,看他鼻子抽动了两下, 一个喷嚏打下来,嗝也停了。
秋日下一棵棵的枣树,被满枝的大枣儿压弯了腰,我正琢磨怎么把枣儿从高高的树上摘小来,小姑已经灵活的爬上树蹦上了房,我们横七竖八躺在房顶上面吃树上缀下的枣儿。 好像是真的玩累了, 瞬时之间, 能听到的就是我们嘴里叭叭的嚼枣的声音, 树荫里昆虫斯斯拉拉的唱着高调,磕睡虫轻轻的溜上眉梢. 忽然有人吱地一声打开院门, 冲着我们这些房顶上的人翁声翁气地嚷“小心吃多了拉裤裆。“ 我和小姑噌地坐起来, 往下张望, 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儿绷着脸瞅着我们这一帮, 我旁边的一位叫到“二牛哥, 上来呀!“ 名叫二牛的理都不理他, 把背上背的一大捆干树枝往墙角一戳, 拿起一只大扫把收拾起院子来。 小姑不知动了哪根筋,不声不响的摘了一颗大枣朝那个二牛扔过去, 正打在二牛的脑袋上, 二牛愣了一下, 但没抬头, 继续扫他的院子,我和其他的孩子们捂着嘴偷偷的乐, 在小姑的带领下一个接着一个用大枣儿瞄准二牛的脑袋。 二牛好气派, 将扫把一扔, 转身跨出院门。 小姑和我们得意了一阵, 正准备从房上跳下去, 谁知背后大吼一声,枣儿像子弹雨打在我们身上。 只见二牛用衣服兜了一大堆枣从背后向我们发起进攻。 我们这些年龄小的势不敌众,纷纷逃到下面的院子里, 留下小姑一人孤军奋战。 这时的小姑哪像骄生惯养的大小姐, 寸步不让。 可能看小姑过于认真了, 二牛一把抓住小姑的手腕, 严肃的瞪着小姑 “别打了, 再这样下去你准从房上摔下去“ 小姑一边挣脱一边说“你先认输“ 二牛突然一松手, 小姑一屁股坐在了房上。二牛看都不看小姑一眼, 从房上跳了下来。小姑跟着也跳了下来。 正在这时, 爸派人来叫我们去吃晚饭。 黄昏时分,一手拿着带刺的小黄瓜, 一手拿着烙饼加肉, 坐在院门口儿的青石台阶上, 边吃边看太阳落山
以后的几天里, 我们就是在村里与那帮新接识的孩子们玩儿。 小姑呢, 整天在二牛左右转, 我们就跟着他们后面盯稍,躲在墙角里嘻嘻哈哈,推推搡搡。 其中一位胆大的会猛喊“二牛娶媳妇啦“ 话音没落, 我们一哄而散, 生怕二牛一转身把我们中的那一个揪住教训一顿。 小姑可是得意极了, 有时还故意去拉二牛的手。 二牛可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的架式, 随手会找到一把工具, 一根树枝, 或一块石头塞在小姑手里。
当我们要离开老家时, 二牛送给小姑一个他自己用桃木刻的小兔子。 那兔子刻的很奇怪, 两颗大门牙长而尖利。 记得当时二牛特意解释道, 如果拿来一颗大枣轻轻的上推到兔子的嘴前, 那两只大牙可以咬住那颗大枣。
多年之后, 我去剑桥做博士后, 小姑已在那里任职。 二十年中, 第一次被小姑请到她自己的家中作客。在她忙着准备晚饭时, 我在客厅的地板上和她五岁的儿子玩, 一大堆五颜六色的能发出各种声响的玩具摆了一地。我忽然在其中发现了那只木刻的长牙兔子,拿在手里端详着。想起我第一次吃树上挂着的新鲜红枣,甜酸生脆。酸味记得最清楚, 想起来都会让人流泪,不知道是枣酸, 还是心酸。
whis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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